有多大目标就有多大干劲
———博士生导师孙宏飞访谈
孙宏飞,1957年生人,教授、博导,山东省金属材料与表面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我校材料科学研究院副院长,机械电子工程学院材料系副主任,煤炭系统专业技术拔尖人才。主要进行材料表面改性及涂层技术的研究及新技术的应用推广,取得可喜成果和显著效益。先后承担“陶瓷+M-Al系金属间化合物高温热障梯度复合涂层材料的研究”等20余项国家、省部及横向科研项目,取得科研成果16项,获国家、省部级科技奖7项;发表论文40余篇,近5年内在国内外重要刊物上发表论文21篇,其中国际会议刊物论文2篇,核心期刊10篇,英文论文3篇;主编出版教材一部。主持研究的多项成果多次获奖并达到国内外先进水平,学术上已形成有特色有实力、保持前沿领域的研究方向,并已培养出研究梯队,在国内同行业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记者:听说您这位博士生导师还曾有过好几年养路工的艰苦经历,这令人非常感兴趣,而且据说您还是一名高干子弟?
孙宏飞:是的,父亲是一位高级军队干部。1974年高中毕业时,哥哥姐姐都在外当兵,父母身边只我一个,按规定可以免下乡。其实铁路养路工的活儿比下乡苦多了。我开始也很有情绪,招工表放桌上好几天也不理。但在干休所的父亲家教很严,要让我经受锻炼,所以我还是去了,在新修的辛泰铁路区间干养路工中最苦的工种——抡大镐修路。辛(店)泰(安)路段是新路,两边也没有绿化,一下雨铁轨就会沉陷扭曲,所以天气越不好越需要出动抢修。夏天烈日当头,一晒就是一天;冬天冷 风呼啸,工间休息躺在路基背风坡都能睡着……现在想来,有时候还真有点怀念,那4年养路工生活的确让我受到了很好的磨练。
记者:您是1978年参加高考的,1977年为什么没考呢?
孙宏飞:工作1年后我就已经当了领班了,手下领着20多名工人,当时还只有18岁,干上了技术工种,人挺聪明,单位也很重视,苦,但工资也高,一个月能开51块多,相当于大学毕业生了,除了养活自己,每个月还能交家里30块钱,就感觉挺满足,干得挺带劲儿的,1977年恢复高考也没动心。后来还是母校二中的一个老师“骂”醒了我,说我目光短浅。开始复习功课时已经是1978年5月份了,我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了有重点复习的计划,把工余时间都用上,连家也不回,工地上没人请教,有时为了一个很简单却怎么也搞不懂的问题能骑上自行车连夜跑到莱芜十九中去贸然敲门认老师……1978年高考录取分数线是290分,我以387分的成绩考取合肥工业大学。
记者:在我个人感觉里,77、78级的大学生无论应届还是社会招考的,个顶个都是 非常出色的。
孙宏飞:这两届学生大多来自于社会,应届生较少。一是过去没有很好的学习条件,懂得珍惜;二是也知道应该学习什么和如何学习来报答社会。我们的学习风气很好。那时候对知识真有如饥似渴的欲望,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低于90分就算不及格。我做到了:4年下来,总平均成绩93.7分,列班级前三名。那时让我感到自豪的有两点:一是学习成绩好;二是一分补助不拿,用自己4年工资攒下的钱读大学,养活自己两年半。离黄山那么近,上学期间也没舍得去。
记者:您很喜欢自己所学的金属材料与热处理专业吧?
孙宏飞:用“喜欢”来形容程度不够,那种感情的深度应该用“爱”来表述。我们这个学科上学时用的教材非常新,是很多重点大学一家一章共同迅速翻译美国最新教材而来,很多东西老师当时也是边教边学,和学生们共同探讨共同提高。我至今很感激我的一位老师,对电子显微镜等学生绝对不让动的某些实验技术却插上门让我做,使我在动手实践过程中慢慢摸索观察形成了一个当时国际上尚未有人提出的新观点——马氏体的中间过渡形态,该观点1987年才由日本的田村今男教授提出,使我的毕业论文答辩几乎变成一场有许多老师同学参与的学术研讨,也决定了我一生都将为之而奋斗的业务追求方向。
记者:既然钟情于业务研究,为什么毕业后没有选择直接考研或留在高校呢?
孙宏飞:主要是因为当时老师鼓励我应该先选择一家大型工厂,在工作实践中看材料学科自己更喜欢哪一方面。我选择了济南第二机床厂——一家当时有7000多人的正规化大厂。那三年半里收获非常大。首先是下车间跟着工人师傅老老实实干了一年,把大学里学的东西进行了很好的消化,大学生的理论与老工人的经验渐渐吻合。一年后就进了负责设计与工艺的技术大楼,在中心实验室每个工种 干3个月,经受了完全正规化程序的训练,一有时间又用心去看积累多年保存非常完整的实验资料,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完全学不到的东西,也参加课题研究并获奖。后来觉得长本事了,想考研,就断然拒绝“实验中心副主任”的提拔,以自己的学术论文作敲门砖,来到了高校。
记者:听一些非材料专业却报考您研究生的学生讲,就是为您的讲课所吸引。您曾先后开出本科生及研究生课程16门,这几年除了科研及应用推广的重任之外,年课时量都在400多以上,却能把课上得如此受欢迎,有什么诀窍吗?
孙宏飞:谈不上诀窍。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课喜欢坐最后一排,考试喜欢坐第一排,这是我自己可以主动选择老师的特有方法。轮到我站讲台给学生讲课的时候,我会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老师,就应该照着什么样去做准备。我认为首先应该带着感情去讲课,热爱你所教的这门专业,才能有充沛的热情去教好它。另外因为有那些年丰富的工作实践经验积累作底子,课堂上的例子随口就来又切合实际,很有化抽象为具像的效果。我非常重视自己有课的时间,在这之前无论任何理由的酒场应酬我都不会参加。至今为止无论多忙,重要的课程我还是主张并且坚持自己去上,少让年轻人上。要在学生身上多用心思,他们都是自己的弟子,要让他们学到真本事。
记者:看了一些实物、操作,听了您的简单讲解,对您主要从事的材料表面处理研究才算有了一点皮毛的理解,就是说从高分子材料到金属材料再到无机陶瓷材料,都可以通过您所采用的热喷涂技术而获得优异的涂层复合材料。这其中特别是金属间化合物涂层技术以及金属/陶瓷粉芯丝材技术,还是国内首创研制并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总而言之,您的科研主要还是倾向于应用对吗?
孙宏飞:对。因为难题都是从现场来的,而解决掉这个难题的研究才是创造效益的关键。其实材料学科本身是理论性非常强的,所研究的对象从本质上讲就是分子、原子、电子之间的相互关系,很多问题有赖于物理学和数学问题的解决,受其阻碍只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现在材料界的很多研究方法还是“炒菜式”,也就是一点一点去试,工作量非常的大,但还没有真正有效的办法,要从算法上解决 这个问题难度在国际上也非常大,进展缓慢。而应用上是等不及的,需要能赶快见效应的研究成果。事实上也是这样,像我们所研究的金属间化合物涂层技术,大家都知道金属间化合物的性能好,但是脆性大,就都致力于减少该材料的脆性,目前国际上进展缓慢。但是我们将该种材料与韧性的金属材料复合,因而获得了很好的性能,也避免了脆性问题,应用很成功。目前我们与美国在该领域的研究水平基本同步。再比如我们刚刚研究成功的“循环流化床锅炉专用高温金属/陶瓷粉芯丝材复合材料”也是这样。这几年我国电力行业大力发展,所采用的新型循环流化床锅炉对我们材料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的关键部件锅炉水冷壁的寿命都不能以年来计算了,只有2~3个月的寿命。磨损非常严重,但是因为陶瓷的热障性又不能使用陶瓷材料,所以我们研制了金属/陶瓷复合材料,要发挥陶瓷的高耐磨性又要发挥金属的良好的导热性,特别是大面积的应用,其难度还是很大的。这些研究为企业成功地解决了难题,带来的效益都是非常大的,甚至往往是一个简单但关键的技术转让,就可以救活一个大厂,解决多少人多少年的吃饭问题。这就是效应。
记者:您的腿好像不太好,是什么病?
孙宏飞:股骨头坏死。6年了。1997年在外出差,有天早上突然就疼得起不来床了。其实以前腿也疼过,忙忙碌碌的,也没在意。现在靠贴膏药、吃中药治疗,有重要的事儿时就用止疼药。按照医生的说法,像我这种程度早该拄拐了,怎么还可能站着!我觉得我现在的精力和能力正是出成果的时候,我必须要坚持。其实最大的痛苦和遗憾不是腿疼,而是这腿疼往往耽误了很多事……
记者:您下一步的奋斗目标是什么?
孙宏飞:人,是有多大目标就有多大干劲儿的,重要的是要执著,逮住一个目标去努力,而不要左右摇摆。我喜欢观察身边那些成功的老先生,总结和学习他们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的因素,取长补短。我下一步的努力目标是:出标志性成果。
 
□本报记者吴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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