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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里的人生
梁伟

  以前很少阅读台湾的文学作品,特别是台湾女作家的文章。近日读了一些,深有感触,其中最令我感动的是女作家琦君。
  琦君是台湾优秀女作家,写得最好的是散文,善于在散文中塑造女性形象,特别擅长描绘以母亲为中心的女性长辈形象。她的作品大多以回忆的方式展开对故事的叙述,似是老友之间舒缓的交谈,却让人从中读到了她的真情、无奈和字里行间的悲怆。
  《髻》便是这样一件优秀的作品。作者从女儿的视角出发,以髻的不断变化、母亲和姨娘之间的矛盾为线索,回忆了两个女人从年少俏丽到年老色衰的人生经历。虽然这篇短短的散文中没有曲折的情节,但它丰满充实的内容,令人感同身受,文章所营造的那种淡淡的忧伤让人不觉潸然泪下。
  文章中,母亲是可怜的。年轻的母亲如“葡萄仙子”般美丽动人,即使在乡下做饭时也是那样充满魅力。随着姨娘的到来,年轻的母亲开始衰老———因为悲痛而衰老,这悲痛便是她在父亲眼里、心里的失宠。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一旦失去爱人的关注和眷顾,如花的容颜便会枯萎,心也会死去。
  作者通过描写父亲和姨娘在走廊尽头的阵阵笑语反衬母亲的孤独,特别写到自己给母亲梳头时的情景,感觉母亲的头发已不如以前浓密。一句“可是我懂得,一把小小的杨木梳,再也梳不清母亲心中的愁绪”,将母亲那种被冷落后的寂寞刻画得淋漓尽致。母亲对父亲纳妾的举动毫无办法,唯有忍受心中的酸楚,默默承受。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姨娘却不像母亲那样逆来顺受,而是不甘于平淡,竭力享受着生活。她不遵从乡下只有七月七才能洗头的陈规陋习,梳各式各样新潮的发髻,极力表现自己的青春活力,与父亲恩恩爱爱。看上去,这女子似乎逃脱了封建体制的束缚,但实际上姨娘这些举动却不过都是为了获取丈夫的宠爱。几十年后,父亲去世,姨娘“一朝失去了依傍,她的空虚落寞之感更甚于我母亲”。两个女性,一个传统的,一个近代的,都未能逃脱封建文化的魔爪,在一夫多妻制度的残害下度过了一生。
  面对这种残害,作者没有锋芒毕露地批判,行文中也没有半点刻意强调,只是通过平常的家庭琐事去表现这种苦楚和不幸。在作品的后半部分,母亲和姨娘因时光的消逝而日渐苍老,不复年轻貌美,两人的隔膜也渐渐消除了。三个人,在岁月的洪流里相依为命。作者深刻感受到时光的威力,它让一切化为乌有,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包括精神上的。
  琦君以这种“仁爱”的眼光去看待女性的人生,对她们的不幸给予无限悲悯和同情,用自己的真切感受将其告知世人,这种写作手法在一定程度上与冰心的“真善美”有相通之处。在《髻》里,没有《雷雨》中的激愤,也没有《祥林嫂》中巨大的哀愁,充溢满篇的是淡淡的忧伤,那忧伤里带着看透人生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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