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日记》选抄一九五九年九月十八日 与死人同床共眠 山野里的秋天,天高云淡,山风吹来特别凉爽。清晨我来到屋外的核桃树下迎接初升的太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忽然听到填图组小何的吆喝声,这时,3个小伙子已进了院子。我们3天前见过一面,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昨晚,他们跑完地质路线,正好在附近投宿,得知我也在这里,所以早早来看我。他们迫不及待地说有新闻向我通报。我心想,以往同志们分开一段时间后,一旦相聚就会争着通报各人的所见所闻,一场有说有笑的“新闻发布会”见面就开,雷打不动。可这才分开3天,哪会有什么新闻?老柏抢先对我说,昨天夜里,他们3人和一位死去的老人睡在一个炕上,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把我吓了一跳。小何接着把这则新闻的发生过程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他们摸黑来到对面山上,看到一户人家,他们在门外喊了几声老乡,不见动静,就推门而入,屋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因肚子饿了,先摸到灶前把带来的包谷面煮了一锅糊糊吃了。见主人仍没回来,只好摸到炕上,把雨衣当被子盖上呼呼睡着了。早晨,这家的主人,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娘推门进来,看到炕上睡着三个人,一时给吓呆了。她叫了几声:“是谁,打哪里来的?”喊声惊醒了他们三人,赶忙下炕向大娘赔礼道歉,并讲明是地质队的,接着把昨晚的柴火钱给了大娘。大娘这时才定下心来告诉他们,她的老伴在昨天下午过世了,天黑前她下山去请亲戚来帮忙料理后事,今早才返回家里。说到这里,她指着炕的北头用破草席卷着的老伴的尸体说:“这不,你们仨昨夜可陪他一夜,我还多谢你们才是。”听大娘这么一说,他们三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住那炕北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胆小的小何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早知道炕上有死人,宁可在屋外院里当‘团长’(露宿),也不会上炕的。”他们从大娘那里得知我在这里,也不好再给大娘添麻烦,凑了一些钱送给大娘,安慰了大娘之后,没吃早饭就下山到我这里来了。 匆匆吃完早饭后,我们又背起了地质包互相告别,各自上路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目送他们下山远去的背影,想起他们昨夜那神奇的经历,心里有说不出的欢欣。我们的野外生活太丰富多彩了,多么有滋有味,我愿永远和这些亲密的战友、淳朴的老乡生活在这青山绿水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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